中山野生土沉香面临疯狂偷盗村民们纷纷自筹资金保护篦齿蕨

中山：野生土沉香面临疯狂偷盗 村民们纷纷自筹资金保护

4月18日消息：一面是“沉香之乡”的美誉，一面是刀砍斧凿的偷盗。那些隐匿在深山里的野生土沉香，在沉香价格水涨船高的当下，处于危险之中。市林业局的统计数据表明，近5年来，破坏或偷盗土沉香的案件累计已发生了10多起，共抓获盗贼20多人。而实际情况可能比这数据更糟糕，因为偷盗沉香，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已经猖狂出现。记者走进一些村落时发现，盗贼砍去割裂的不仅是土沉香这种树，他们也砍伤了村民们的乡土情怀。

调查：“速生树大跃进”是土沉香的大灾难

土沉香也叫白木香。中山沙田地区流传着一句嘲讽语，讽人靠不住或中看不中用就称之为“白木香”。中山民俗学者李汉超解释说，因为一棵不结香的白木香，木质疏松不成材，不能做家具搭房子，所以在民间被认为百无一用。但白木香要结香，首先得受伤——只有白木香树天然虫蛀、动物撕咬树身或人工开凿创口，树木在受损位置凝聚树脂，日久才成为沉香。

也正是这种特性，让土沉香屡屡遭受人为的刀砍斧凿，甚至被拦腰截断，或连根拔起。中山土沉香被偷盗开始于什么年月，没有记载。市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老古，家在五桂山控虾村。这一带曾盛长土沉香，是我市有古文献记载的土沉香生长地带。

据老古回忆，在上世纪60年代，当他还是一位几岁的孩子时，就有外地人常常住在他们村里，到周边的山上专门割沉香。所得收入与当地居民一起分享。这些外乡人大多来自电白县。

市林业公安分局政委林炳强认为，中山土沉香更大的灾难来自于那场非理性的“大跃进”种树运动。在上世纪70年代左右，有关部门号召大家种速生树种，于是村村寨寨都在五桂山山麓划地造林，把原来山上的树木烧光、砍光。土沉香也未能幸免。我市现存的野生土沉香，多是在被烧砍之后重新生长的。

偷采沉香从“剥皮”到“腰斩”

经历了那段历史而幸存下来的土沉香，今天却仍在遭受着伤害——作为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的土沉香，因其高昂的市场价格，使得偷盗者一次次铤而走险。

在近年的媒体报道中，就有两起偷盗沉香的案件，那些歹徒的恶劣行径令人发指。

一宗是去年12月，南朗镇田边村，一棵百年土沉香被发现拦腰砍断，盗贼被治安员发现后向深山逃跑了。村民表示极度愤怒：“把沉香树整棵砍断根本不结香，拿回家的不过是一堆废材，那为何要整死这么一棵沉香树呢？”

笨贼把树砍死，聪明的贼却让沉香树面临枯死。他们在一点一点地剥掉沉香树的皮。也是去年年底，来自茂名电白县的嫌疑人汪某与另外两个人，在三乡镇白石村加林山上偷盗土沉香，12棵土沉香被剥皮或削去一层树干。林业公安分局干警告诉记者，树皮剥了，树干就越来越细，遇到台风天气树木就很容易被刮倒。

市中医院主任中药师梅全喜教授、民间学者李汉超先生，在走访了古鹤、南桥、银坑等一些村庄后，用“惨不忍睹”来形容自己的见闻：粗壮的土沉香大都被偷采，树身被历年无序采割，状如狗牙参差嶙峋，岌岌可危，惨不忍睹。

老林业人萧嘉介绍，上世纪80年代在坦洲镇月环村发现一棵胸径60厘米的土沉香，可谓“王者”，后来也不见了踪影。

萧嘉曾经在逍遥谷情人谷里见到一棵胸径达到30厘米的土沉香，欣喜不已，为此写诗纪念：“五桂山中蕴异材，灵躯应众运常开。关山飞越供欣赏，水陆兼程去与来。古县有缘留一字，名诗着意诵千回。世界时移踪迹渺，情人谷口伴亭台。”

如今，这棵树已经装上了GPS进行监护。但是，离这树百米之遥的另一棵15厘米胸径的土沉香，却在去年冬季被人从根部砍断，截走一块。

谁在偷砍土沉香

上文中提到的偷砍沉香嫌疑人汪某在指认现场时交代，他原本是一名饭店厨师，但由于很多老乡都去偷采土沉香赚了不少钱，便跟了一名“师傅”干起了这行。另据嫌疑人交代，由于近年来土沉香价格不断走高，电白县有不少地下采购市场，收购者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，收购者往往都会报销偷采者外出偷采时的车旅费和伙食费。

市公安局森林分局刑事侦查大队大队长朱仕田说，偷采者大多是务农的，一般会在农闲时出来偷采。“这种没有提炼的沉香偷采回去后，每公斤也可以卖到200元左右。”朱仕田说。

记者从林业公安分局了解到，近年来落网的沉香偷盗贼多来自电白县。

公安干警介绍，盗采沉香者的“手艺”大多是在父子之间传承。如2011年1月21日，林业公安分局收到线报，有一团伙趁年终岁末上山盗采沉香木料。于是，警方对其追踪埋伏，最终捉获犯罪嫌疑人7人，当中有5个人有密切关系，其中今年59岁的刘某和另外两名年轻人系父子关系。

另外，现在偷盗沉香者都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。偷采者常常备有两套衣服，偷采沉香后，换上另一套衣服，然后若无其事地下山。

甚至有未经证实的消息说，有一位大老板盯上了中山，称要花2个亿长期来收购中山的沉香。?

“沉香树被盗伐”挫伤家园感

4月11日，记者对五桂山、三乡、坦洲一带的山林进行了走访，想亲眼看看土沉香受到了怎样的伤害。

坦洲镇沾涌村，有一片风水林，林间短短的两三百米坡地上，竟然密集地生长着十几棵土沉香。大大小小，高高矮矮，最大一棵分成四个树杈散开向四周生长，根部树干一个成年人都抱不拢。记者曾经与林业人员一起造访这片林子，他们告诉记者，土沉香生长缓慢，四五十年树龄树木的直径一般比碗口稍大，树围能达2米多的，树龄应在300年以上。 ?

“这里的土沉香群，不仅数量为全市之最，目前发现的单棵树干最大的也在其中。”市林业工作人员曾这样介绍。但尤为可惜的是，我们看到，好多株土沉香靠近根部的树干都已经被人偷砍过，嶙峋的伤口好像在向人们无言地控诉着。有的甚至被砍倒，留下树桩一个。

“没有树，土地会失去灵魂。看到这些树伤成这样子，我们觉得心里很难受。”退休干部陈三戈，自小生活在坦洲镇沾涌，他对记者这样说。

在陈三戈眼里，这些树就是村落的地标，村落的景致，他和他的伙伴自小在这些树荫下玩耍、纳凉、聊天，树被伤害，相当于他们的感情被伤害。

记者追问村民对这些沉香树寄托了多少情感时？陈三戈带记者在这些树下穿梭，然后我们看到一个在大树遮蔽下的小岩洞，洞里摆放着一些菩萨塑像。这些树，在很多人看来，就是山神的化身。

“剔除村民迷信的懵懂，这些树撑起的也是村庄的公共空间。”陈三戈说。记者很容易理解这句话，因为眼前的这片树林与其说是山林，不如说是一个公园，修了台阶，修了水泥小路，每一棵土沉香树根部都砌了圆形的花坛，将树围了起来。“没事来这坐一坐，纳纳凉，挺好”。村民说。

除了偷盗，村民还面临着金钱的诱惑。村民跟记者说，在各地城市大兴的时候，有人就盯上了村里的大树，要掏钱买。虽然现在没有人说买沉香，但早几年，有老板开价10万要买一棵叫五月茶的树，被村民拒绝了。

尽管这里不少的土沉香被砍得遍体鳞伤，但有这些在金钱面前抵制大树进城的村民，记者对这片风水林的未来充满信心。

看着它长大又看着它倒下真伤心。“它死了，我非常伤心。”五桂山银坑村逍遥谷景区工作人员唐姨，说起去年11月清晨那件事，脸色立即晴转阴。上文提到，2011年11月的一个深夜，逍遥谷景区紫竹林寺旁，一棵树高超10米、胸径15厘米、树龄约20岁的土沉香，被人从根部砍断，再取走长约1米的树段。唐姨是第一位发现者。次日清晨8时，唐姨走到景区的银坑水库，到岗上班。“当天总觉得心神不宁，似乎要出事了。”她回忆说，这株“小伙子”土沉香给水库空地遮出一片荫，扫地的我觉得特别舒服。那天，太阳怎会穿透树荫呢？抬头一看，天啊，土沉香横卧在水泥地上！

唐姨立即将情况汇报给上级。紧接着，景区方面报警，又汇报给村委、林业、五桂山办事处等部门。唐姨黯然地说：“那天来了一大堆人，又是拍照，又是勘查现场。有什么用了？树倒了，活不了啦。看着它从树苗长成大树，给我遮风避雨，一夜间就没了”。

上世纪90年代，唐姨进入景区工作，岗位被安排在银坑水库。那时，土沉香还是“小孩”，唐姨把它视如亲子。“这里是我第二个家，它就是家庭成员，每天都陪着我。游客比较少的时候，它就是我的伴儿。”

逍遥谷景区的工作人员阿友，是处理这株土沉香“后事”的参与者。他拉着记者进入水库东侧的空地，指着地上的枯枝说：“树干、树枝无法搬下山，整棵树只好放在这里。在这个春天，阿友不时去看看被砍剩下的树桩，希望它重新长出树苗来。一棵土沉香，在景区内，在每天都有人到访的地方，依然难逃被砍的厄运。贼，是多么的猖狂。

保护：村民自筹资金保护土沉香

上文提到的土沉香被偷砍的情况还有很多。在三乡镇罗三妹山。林业人员告诉记者，以前上山在路边就能发现大大小小的沉香树，但现在再走登山路，已经不容易发现了。

五桂山控虾村，这里分布着由数十株野生土沉香组成的成熟种群。一些村民也能说起，哪一棵土沉香被盗了。

记者在五桂山南坑尾、石莹桥，三乡镇竹溪村，火炬区大环村，发现了类似的“作案现场”。

保护家园，保护乡土情怀，村民在行动。

三乡白石岐黄村村民，自发集资建立了“沉香保护基金”。聘请专门的治安人员，配备必要的设施，配合林业部门打击偷盗沉香行为。

三乡镇塘敢村内，年近古稀的黄日兴义务当起护林员。村边风水林内，除了铁、高山榕、黄桐外，还悄然生息着数十株土沉香树。他说：“村民都很爱护林子。谁敢碰土沉香，待我大吼一声，就有青壮年奔过来。”

坦洲镇月环村的土沉香“树王”，三乡镇西山村头的土沉香“老者”，如今均荡然无存。风风雨雨活下来的它们，却躲不过盗贼的拦腰砍伐，黯然离世。或专职、或兼职的护林员，再加上黄日兴等当地人的努力，能否保住野生土沉香树？谁也不能给出“肯定”或“否定”的答案。

对野生土沉香实施GPS定位

对于土沉香的保护，林业部门也在不遗余力。

一是建立保护区，开展就地保护。将野生土沉香广泛分布的地方，如五桂山南坑至三乡小琅环一带，五桂山桂南至珠海边界一带纳入保护区，配备专业的护林员实施巡逻。制定风水林管理规定，把自然村盛长土沉香的风水林进行红线保护，禁止开发。

二是通过野外调查，把胸径在6厘米以上的野生土沉香，进行拍照、测量和定位，通过遥感芯片技术，利用GPS全球卫星导航技术，跟踪土沉香的情况，实施动态监测和保护。

三是对于非法盗采，采用有力打击。加强与公安和海关方面的执法协作，抓现行，断渠道。近年来，我市将20多位偷盗、破坏土沉香分子绳之以法。海关部门也将一部分缴获的非法沉香，移送给林业部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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